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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聞

起初開的桂花飛躍滿天,裹卷著慵和散懶的睏意拂過臉頰。嚴西與左手撐頭,腦袋一點一點的,教室裡的同學各個奮筆疾書,他迷糊撐頭補覺的樣子在60個學生中顯得格格不入。下課鈴響,一大群人衝出教室。打鬨的打鬨,叫罵的叫罵,聊天的聊天,做題的做題。走廊上的人成群結隊,班上坐著零零散散的幾個人,包括正趴在課桌上補覺的嚴西與。課間教室冇有老師,祝凡轉過身,神秘兮兮地朝後桌的陳列招呼道:“喂,陳烈,你聽說過那個傳聞冇...-

秋風蕭瑟,生出料峭之感。嚴西與呆立在塵同府前,捧著昨夜被他找到的陳古懷,手裡麵小小一個木盒子就裝下了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陳古懷。他以為陳古懷的骨灰起碼會乘滿整整一個木盒,自己可是辛辛苦苦把他斷了的左臂和雙腿以及散落在石地周槽模糊不堪的血肉都小心翼翼地一片片拾起,堆放在了一起,對方的骨灰卻還是少之又少。

胸前的木盒輕飄飄的,勾著嚴西與懸空的心。明明昨夜他還哭的撕心裂肺,淚水無止境地流瀉而出,今早怎麼一聲都不吭,一滴淚都不流了。

他低頭看了眼木盒,隻覺得荒唐至極。回過神來才發覺,哦,自己已經在塵同府前跪了一夜。在他找到陳古懷七零八落的身體後,他把陳古懷身上被砍掉的碎肉和斷裂的肢體堆在一起。望著對方死不瞑目的雙眼,他點燃了手心升出的蠱火,一點一點地火化了曾經一口一個小師傅換他的陳古懷——他至今唯一的契約師,好不容易尋到的來之不易的“親人”。

他如今唯一在乎的人。

幽藍色的蠱火將身體幻化成灰渣,捲起一歇又一歇,如漫天雪花般圍繞在嚴西與周圍,弄得他身發冷,心發涼。

他從包裡掏出紫檀木盒,右手把蠱火一收,飄揚的灰渣順勢被吸到木盒裡去。

這蠱火本是他們妖靈師斬殺惡靈時用的術法,現在他卻一聲不響地默默火化完陳古懷的遺體,在眼淚即將湧出的一瞬抬手蓋上了木盒蓋。

他怕淚水滴落弄濁了骨灰。

火化完收拾完,他便開始淚如泉湧,一發不可收拾。陳古懷的四肢隻剩下右臂,他就是用右胳膊肘碰到趴在課桌上補覺的嚴西與;他還經常用右胳膊勾著嚴西與的脖頸;用右臂將嚴西與攬在懷裡;也是用右手打趣著抓摸嚴西與的頭髮。他死後唯一健全的四肢,也隻有這右臂了。

不知過了多久,淚水的奔蕩結束了,留下一片淒涼的哀呤。緊接著他就在塵同府前,在陳古懷上半身倒下的斑駁血跡裡跪了一夜。

他不解自己為什麼跪了一夜,隻覺得陳古懷是跪倒在這兒的,他也就這麼乾乾脆脆地跪著。嚴西與不知道的是,將仇家滿堂斬儘殺絕後的陳古懷,本該是笑著死去的,卻在生命即將耗儘的刹那,腦海中浮現出嚴西與的麵龐。思念與怨悔湧上心頭,他哭著淚,仰望長空留下了自己在人世間的最後一句話:“抱歉啊,嚴西與,到時候,記得來殺我。”

所以在嚴西與找到他為他擦乾臉上的血跡時,發現了混在血跡上的斑斑淚漬。他知道陳古懷哭了,他也哭了,可他不知道陳古懷為什麼哭。他抱著陳古懷,隱隱約約中他模糊地認為陳古懷臉上的淚漬是自己流的淚滴落到上麵去的。他分不清那些淚漬到底是陳古懷的,還是自己的,隻覺得看著紮眼,便順時抹去了。他想陳古懷應是笑著死去,纔對得起那血殺四方的英勇和無畏。他認為對方本該是驕傲地死去,可他輕視了自己在陳古懷心中的地位,陳古懷留下的隻有對他的內疚。他曾自私地想過,那被風吹乾的淚水是陳古懷為他而流的。

可事實本就是如此。

晨夕在漫山遍野中張開,悄悄地,無聲息地越過嚴西與的頭頂。他的影子無力地攤在地上,顯得那麼的孤苦伶仃。嚴西與現在也如影子般,是孤獨的。陳古懷孤身一人前去斬殺仇家滿堂,血濺四方得淒慘而孤傲,留下他最終孤單一人無依無靠,隻剩一隻小小的木盒,以及木盒裡安靜寧躺的骨灰。

嚴西與隻覺得心七零八落的。

他跪了一夜,身心血骨都充斥著乏累與疲憊,睏意席捲全身,他的頭一點一點的,好想找個肩膀安安穩穩地靠著,最好是永遠不會拋下他消失的那種。

正值初秋,清風拾捲起初開的桂花飛躍滿天,裹卷著慵和散懶的睏意拂過臉頰。

嚴西與左手撐頭,腦袋一點一點的,教室裡的同學各個奮筆疾書,他迷糊撐頭補覺的樣子在60個學生中顯得格格不入。

下課鈴響,一大群人衝出教室。打鬨的打鬨,叫罵的叫罵,聊天的聊天,做題的做題。走廊上的人成群結隊,班上坐著零零散散的幾個人,包括正趴在課桌上補覺的嚴西與。

課間教室冇有老師,祝凡轉過身,神秘兮兮地朝後桌的陳列招呼道:“喂,陳烈,你聽說過那個傳聞冇?幽靈三更潛伏校園事件!最近一直在傳呢。”

“什麼?說來聽聽。”陳烈偏頭,右手放下正在寫字的黑水筆,準備往前撥一下椅子,胳膊肘在這時不小心碰到了在旁補覺的嚴西與。他正準備道歉,卻發現對方睡得安穩如泰山,小小的頭埋在相互交錯的胳膊裡,呼吸聲輕薄而淩亂。

陳烈繞繞後腦勺,轉過頭輕聲對祝凡說:“咱倆小聲點兒,免得吵到他。”看得出嚴西與是真困了,連陳烈剛纔都差點被對方錯亂的呼吸聲給摧昏了神誌。

祝凡低頭瞟了眼趴在課桌上的嚴西與,揚起嘴角衝陳烈笑道:“你跟他同桌兩週了,怎麼都不見你倆說下話?”

“可能不太投緣,聊不來吧。”他伸出大拇指了指旁邊的睡神。“喏,上課下課想聊兩句,這兒,困著呢。”

聽到這兒,祝凡乾笑了兩聲,咧嘴笑道:“哈哈,聽你這麼一說,我好像記得前幾天有一次,他被老胡叫起來罰站,最後困的倒在了地上。”

“他不是倒在了地上,是往左邊倒,倒在了我身上。”陳烈緊接著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無奈地歎了口氣,弄得祝凡繃起臉捂著嘴笑。

下節是老胡的課,準會提前幾分鐘上課。祝凡聊的高興忘了正事:“忘跟你說那個傳聞了,聽彆班人說,千萬彆在半夜三更偷偷潛入學校教學樓,更不要走進自己的教室,不然你會看到……”祝凡的聲音越來越小,他示意陳烈湊近些聽。

陳烈照做。

他貼著陳烈的耳朵,在空氣靜默兩秒後,嗓音迅速如雷鳴閃電般炸開。

“——幽靈!”由於聲量過大,驚得陳烈從椅子上跳起來。老胡這時推門而入,陳列驚慌失態的朽樣不偏不倚地落入老胡眼中,也正中祝凡下懷。

“怎麼,一大小夥子還怕鬼啊。”老胡單手抱著茶杯,另外一隻手將一遝卷子擱在講桌旁,似笑非笑的看著陳烈。隨即變了臉,瞪著眼向祝凡唬道:“叫那麼大聲,我在走廊都聽到了,你就是吃撐了冇事乾,閒得慌。”吼完後的老胡一臉得意姿態,跑出教室到走廊抓人去了。

祝凡聳聳肩,對陳烈吐槽說:“老胡不唬人,3班冇有人。誰想上他的課?你剛剛還真跳起來了,看來我直覺很準。”祝凡摸了摸下巴,一副勝利者的模樣看向陳烈。

陳烈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一言難儘地抿起嘴,他萬萬冇想到祝凡會故意嚇唬他。

“所以你信那個傳聞不?”他將話題繞回正軌,等待對方答覆。

“靈異事件滿互聯網飛,我那就是空口無憑,所以…”

“所以什麼?”陳烈問到。

“所以我要請陳大俠一起,於今晚十二點整和我一起勇闖學校,找找所謂的“憑”。”

陳烈頓了頓,又露出一言難儘的表情,甩開對方的手說不去。明天是月假,作業一大堆,一個破大點的傳聞不值得他浪費夜晚的大好時光,可他好奇心又實在旺盛,便朝祝凡丟下一句:“勇闖完記得告訴我你的收穫,我拭目以待,加油!”

“你就是怕,不敢去。”祝凡反擊到,陳烈在年級裡是出了名的光鮮亮麗,平時熱情爽朗,鬨事不嫌大,偶爾性格無常,極其會衡量事物的價值性。比如吃飯時間他困了,便會選擇目前更加事關緊要的一方——補覺。下午餓了可以吃彆的墊墊肚子,困了可冇時間補覺。

比起那個不起眼的傳聞,緊要關頭先是解決眼前的一大堆作業,畢竟半夜去了學校也隻有一無所獲。

他可不想白費功夫。但他是個好奇心極重的人,所以去也不是辦法,不去也不成法。思索在三,他決定讓祝凡替他去。可祝凡哪肯願意,直接就用激將法來了句:“你就是怕,不敢去!”

陳烈心想這大爺又要糾纏他了,便努力將好奇心一點點澆滅,哦了聲。眼見快要上課了。祝凡急的眉毛直跳,看到老胡抓完人回來,便假裝不經意地問了句:“你昨晚數學作業寫完了嗎?”

陳烈正埋頭苦寫物理題,隨口回道:“寫了兩題。”

祝凡聽後偷偷地笑,陳烈恍惚覺得不對勁,反應過來就見祝凡朝剛走進門的老胡大喊:“胡老師,陳烈他…”

他話冇說完,被陳烈眼疾手快地用手捂住了嘴,對放在他耳邊焦急地小聲道:“我去,我去行了吧,你個龜兒子,我鬥不過你。”

見對方妥協,祝凡示意他鬆手,隨即清了清嗓子,準備坐下,全然忘了目視他的老胡和一群表情怪異的同學。

胡錦華走到他麵前,踱著步子問:“你小子又整什麼幺蛾子,嫌作業少了?陳烈又怎麼啦?”

瞻前忘了顧後,伴隨著給他拖延時間思考的上課鈴聲,祝凡心理吐槽:你佈置的作業多的陳烈做都做不完。

祝凡不吭聲,胡錦華窮追不捨地又問了一遍:“陳烈怎麼你了?”

他心虛地瞄了眼陳烈,結果陳烈也心虛地與他四目相對。他不禁打了個寒戰,轉過頭的眼神飄忽不定,在大腦極速運轉的狀態下,他憋出了句:

“陳烈讓我跟您說他想上廁所。”說完他低下頭。全班即刻一片鬨笑,他難為情地搓起手來,努力憋著不笑。

笑鬨聲不算大,大部分人趁著這間隙,拉上前桌後桌聊上幾句,聲音也隨之響亮起來。在嘈雜的噪聲鬨鬧中,嚴西與慢慢抬起頭,撞見教室裡一派亮麗景象:吵鬨的吵鬨,聊天的聊天,傻笑的傻笑,還有人連撲克都掏了出來。

老胡站在嚴西與桌前,氣憤地指責祝凡的無禮行為。什麼不著調的回答,超直命令他去教室後排罰站,浪費了課堂前的寶貴幾分鐘,老胡心疼地摸了摸教科書,隨即讓全班同學安靜,上課了。

嚴西與感慨一大群人真是閒得慌,那神情,頗有老胡嚇唬祝凡之勢。嚴西與翻出資料,才發現睡前解了頭髮。他理了理亂蓬的頭髮,準備伸手找皮筋,卻發現桌上的皮筋不知去向。他冇有隨手將頭繩戴在手腕上的習慣,隻會覺得腕上有什麼東西硌得他不自在。

桌上搜尋無果後,他變趁老胡轉身板書之際,彎下腰開始在地上搜尋。他從不在書包裡裝備用皮筋,因為自己冇有丟三落四的習慣。

嚴西與的眼睛靈活地搜尋著桌邊上的每一個角落,皮筋仍不見蹤影。他歎了口氣,握住頭髮的左手鬆開,認命般地直起腰,頭髮自然垂落,抬頭時感覺頭頂被什麼柔軟溫熱的東西觸碰了下,嚴西與抬手摸向頭頂上方,不料抓住了陳烈的手腕。對方先是怔了一下,緊接著抬頭看了一眼講台上正在板書的老胡,悄悄示意嚴西與起來,小心頭撞到桌沿。

原來是陳烈怕自己磕到頭。

嚴西與的心咯噔了下,臉上的莫名和詫異即瞬化為虛無,抿著嘴迅速撇過頭。半晌,才吞吞吐吐地從嘴裡吐出一句:“謝謝。”

“嗯,冇事,注意桌桌角角就行。”陳烈回給他一個微笑,將自己桌邊的皮筋遞給他。

“這是你的嗎?”他問。

嚴西與接過皮筋點點頭,然後便若無其事地紮起頭髮。

怎麼搞的?皮筋怎麼跑到陳烈桌上去了?他不明白,他並冇有將皮筋放到陳烈的桌上,左思右想後,依稀記起睡前將皮筋擱在了一旁,醒來後伸展胳膊時……

胳膊肘將皮筋懟到了陳烈桌上!

想到這兒,他煩躁地抓了抓頭髮,本來不想與任何人打交道,可心裡莫名覺得欠了陳烈的人情。嚴西與側頭瞟了眼陳烈,對方骨節分明的右手轉著筆,眉頭緊鎖地盯著練習冊上的題目。陳烈本就桀驁不馴,剛開學兩週,就在學校裡創下不少“偉績”,什麼出頭事都有他,加上他浪蕩的笑容,總讓人生出一種放肆無慮之感。但他在課堂上卻一如既往的安靜和認真,這使他的成績理所當然的名列前茅。

嚴西與低頭看著題目,久違的睏意充斥全身,明明纔剛醒啊。他揉了揉眼睛,現如今他已無心做題,索性放下筆,在窗外飄揚的枯葉與絲絲涼風的哄睡下一頓一頓地點起了頭。

一天很快過去,篤誌一中的學生在放學鈴聲的催促下紛紛抓起書包朝校門口奔去。祝凡背起書包,臨走前還不忘叮囑陳烈:“晚上記得來,彆耍賴。”

“你還怕我跑了不成?”陳烈反問他。

“總之彆毀約,我先走啦,你慢慢墨跡吧,陳大俠!”祝凡一腳跨出教室門,留下一串尾音在教室裡迴盪。

“我倒要看看,這學校裡到底有冇有幽靈。”十二點而已,陳烈熬夜慣了,他決定先在校外找個收費自習室,先趕一半作業,等十二點整在學校後門跟祝凡集合。他掏出手機翻開微信,準備給姑姑發條訊息說今晚晚點回去,等他看到對方的微信頭像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姑姑在半年前就已經死了。

陳烈關了手機,沉默不語地拿起筆開始做題。做了會兒,他感覺有點渴,便起身去旁邊便利店買了瓶水。

篤誌一中周邊的店鋪不少,學校挨近市中心,不過周圍都是老式住宅樓。陳烈付了錢,打開瓶蓋飲了口水。

“嘖,好冰。”他咋嘴。猝不及防,不小心灌了一大口,與之同時還有街對麵的一道熟悉身影猝不及防地落入眼中。有些熟悉,認識的人嗎?陳烈冇多想,看著那人走上住宅樓,他轉身回到自習室。

店鋪外的排排香樟上掛著顏色分明的彩燈,忽閃忽亮,伴隨街上越發稀少的人流,不禁讓陳烈生出一種孤寂之感。他已經是獨身一人了,感到孤單很正常,可這種落單的感覺,是因為周圍溫馨的氣氛和煙火氣的人間真情生感而出的。

害,一個人就一個唄,這樣也挺好。陳烈做事的利落和放蕩的神情讓人覺得他看似什麼都不在乎,可他卻能把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一份微不足道的感情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人就是這樣吧,他想。

-付了錢,打開瓶蓋飲了口水。“嘖,好冰。”他咋嘴。猝不及防,不小心灌了一大口,與之同時還有街對麵的一道熟悉身影猝不及防地落入眼中。有些熟悉,認識的人嗎?陳烈冇多想,看著那人走上住宅樓,他轉身回到自習室。店鋪外的排排香樟上掛著顏色分明的彩燈,忽閃忽亮,伴隨街上越發稀少的人流,不禁讓陳烈生出一種孤寂之感。他已經是獨身一人了,感到孤單很正常,可這種落單的感覺,是因為周圍溫馨的氣氛和煙火氣的人間真情生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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