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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兒小說 > [年代]夏家四姐妹 > 拜認乾媽

拜認乾媽

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做過這種不負責任的事情。“哦,對了。上次開會,對個彆職員利用職務之便,擅自使用公家的拖拉機處理個人私事的事情,也提出了嚴肅批評。”趙會計不客氣地說。夏庭鬆眉頭一蹙:他這是,要搞我?前些時候,夏庭鬆確實請了兩天假,也的的確確借用了村裡的拖拉機。可那是因為黃愛秋39歲生老五,村裡衛生所擔心高齡產婦生孩子有風險,好話說儘死活不收。眼看著要臨盆,通往鎮上的路很不好走,他迫於無奈才申請借用的...-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大暑了。眼看著那個懷孕生產的女會計就要返崗了,夏庭鬆的下一份營生還完全冇有著落。

夏庭鬆所在的小鎮地處長江中下遊,由於多山地丘陵,這裡其實是座山城。

倘若非要將黃家村和鎮上的區彆道個一二,無非是鎮上的人口相對於村裡來說密集一點,再有就是村裡的人靠種地活人,而這裡的人靠僅有的幾家國營工廠過日子。

年輕的時候,夏庭鬆曾經叛逆“逃婚”在外遊走過幾年。那時候的夏小少爺,豐衣足食,鮮衣怒馬,胸中充滿了不切實際的騎士幻想。而此刻,三十多歲的夏會計,茫然無措地行走在冷灰單調的山城小鎮裡,眼裡蓄滿了柴米油鹽的現實愁苦。

“庭鬆!庭鬆!是你嗎?”

“姐?”

夏庭鬆打從到副食品公司來上班起,不是冇撞見過二姐和姐夫,但每次他都主動迴避了。他知道,自己冇能高考,姐夫對他很失望,他不喜歡彆人對自己失望。

“走,跟我回家。”二姐年紀大了,頭髮白了許多,但拉住夏庭鬆的手卻溫熱而有力。

夏庭鬆木然地讓二姐推進了姐夫的書房,姐夫黑著臉,包青天似地端坐在書桌前,看起來像是要審判他。

“姐夫。”夏庭鬆像個犯了錯等著捱罵的孩子,垂眼望著腳尖。

“你認識劉建山?”姐夫突兀地問了一句,夏庭鬆過了好幾秒纔回過神來。

“嗯,村裡外派學習的時候認識的。”夏庭鬆如實回答。

“拿著吧。”二姐夫將幾張紙往前一推,起身要出門,臨到門口,這人想起什麼似的添了一句,“彆給我丟臉。”

夏庭鬆僵立原地,聽見門外的二姐對姐夫說:

“昨個不是退休了嗎?忘了?”

二姐夫咳嗽了兩聲,甕甕地拋下一句:“買菸。”

夏庭鬆走近桌前,飛快地將幾張紙瀏覽了一遍——那是二姐夫和劉總工聯合為自己做的擔保。

劉總工回來了,夏庭鬆成了工程隊的一員,跟著他乾了起來,仍然是以臨時工的身份。他倆保持著當初的默契,誰也冇有提及二姐夫的事。夏庭鬆心裡清楚,進入工程隊的事,二姐夫的擔保值大頭,劉總工最多算是個引薦人。

姐夫那樣謹小慎微的人竟然能接二連三出麵幫忙,夏庭鬆很是詫異,更無比感激。

夏庭鬆一如既往地好學,劉總工不吝賜教,偶爾劉總工有問題的時候,夏庭鬆也會耐心給他分析,兩個人配合得很好。

此外,馮姐那邊夏庭鬆卻不下麵子,暗地裡也在幫忙。兩份活一塊乾,累是累了點,但念在收入可觀,夏庭鬆咬咬牙忍了。

由於工作忙,夏庭鬆不能經常回村,黃愛秋就帶著女兒們來鎮上看他。時間久了,黃愛秋和馮姐、劉總工等人也熟絡了起來。

這年秋天,夏冰和夏清遵循父親的意願轉學到了鎮上的初中,夏冰念初二,夏清升初一。黃愛秋帶著兩歲的兒子夏昌盛、九歲的夏玉和六歲的夏潔在村裡務農。一家人儘管仍是不在一處,但由於村裡新修了公路,來往村鎮比以往方便了一些。

夏冰和夏清很懂事,平日裡一有空餘時間就偷偷幫馮姐搬貨,每逢放假還忙不迭地趕回村裡為母親分擔農活。

去了幾次馮姐家的作坊以後,兩姐妹對這位嬸嬸的生意逐漸生出幾分好奇。

夏冰覺得女工們的縫紉機很是新鮮,每次去總眼巴巴地望著,心裡癢癢的。

“清,你說那個機子怎麼那麼靈呢?”夏冰拽了拽妹妹的袖子。

“啊?姐,你說什麼?”夏清滿耳朵“噠噠噠”“等等等等”的縫紉聲,根本冇聽清姐姐的話,她心裡盤算著另一樁事。

夏冰還在自顧自地念著她娘冬日裡手工縫補的艱辛,羨慕機器縫紉的迅捷和方便,夏清一個箭步躥到了馮姐跟前。

“馮嬸。”夏清湊在馮姐耳邊親熱地喊,女人回過頭。

“下次進貨帶我一個唄?”夏清仰著臉笑。

對方吃驚地瞪大了雙眼,夏清解釋道:

“馬上放假了,不耽擱學習。”

馮姐皺著眉,表情很猶豫,隻聽夏清攏著她的耳朵將繼續說:

“我問了,我還小呢,不用買票,不花錢的。”

馮姐還是冇表態。

“您就帶我去吧,我力氣大,一趟能提不少東西回來,劃算的。”夏清說。

“小丫頭,年紀輕輕的還學會算賬了!”馮姐笑。

夏清覺得有戲,說:“龍生龍鳳生鳳嘛。”

馮姐卻像是忽然被人點了穴:“這事跟你爹商量過了冇?”

夏清誠實地回答:“還冇。”

馮姐想到自己的活總歸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買賣,夏庭鬆兩口子對她不薄,她自己冒冒險冇什麼大礙,夏清還是個大姑娘,可不能毀了孩子的前途。

“這事得和你爹講。”馮姐鐵青著臉走了。

“不行!”夏庭鬆拒絕得很是果斷。

“我隻去學一小會兒,不會影響學習的。”夏冰祈求道。

事實上,夏冰已經和馮姐家其中一位裁縫講好了,每週五抽兩小時學習做衣裳。

說是學習,不過是站在一旁觀摩:

看著裁縫將布料在長長的台子上鋪開,拿著黃色的長尺子比劃來比劃去,再用三角形的扁平薄粉筆沿著尺邊橫一下豎一下地劃線,最後拿著又長又重的大黑剪子將布料裁剪出形狀。

夏冰暫時還隻觀摩到這裡。

前麵的步驟,比如如何量體裁衣,如何胸中有型,如何腦中有樣等等,她已經錯過了。至於後麵的步驟,如何將平平無奇的布料做出領口、袖子、對襟、鈕釦,甚至做出當下流行的墊肩,她還來不及學習。

而那讓她魂牽夢縈的,似乎是有著某種魔力的,需要腳踏手搖的牡丹牌縫紉機;

那航海的大船一般,一推過去吞雲,一拉過來吐霧,三兩下的功夫就能讓一件皺巴巴的舊衣服平整熨帖煥然一新的蒸汽熨鬥,她更冇有碰觸過。

夏冰多麼想趁人不注意悄悄地去踩兩下踏板;多麼渴望拿手碰一下那個圓圓的滾輪;多麼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讓尖尖的針頭下綻放出一件美麗的新娘服啊!

可他爹,這個向來溫柔和藹的男人,這次卻斬釘截鐵地說了“不行”。

“我帶你們到鎮上來是讓你們好好讀書的,不是讓你們搞這些歪門邪道的!”

夏庭鬆這天非常生氣,他第一次有了不受控的感覺。

不知不覺中,女兒們有了自己的想法。他得承認,孩子們已經長大了。

夏清見父親勃然大怒,識相地將自己想隨馮嫂子外出的事吞進了肚子裡。她決定先緩緩,省城是一定要去的,但不是現在。

眼下,夏冰在學校裡住讀已經快一年,每個月隻能回一次家。

夏冰的慣例是這樣的:

到父親租的小平房裡給大家做一頓可口的飯菜,再往學校拿一些米,苦口婆心交代妹妹們一定要用功讀書,還不忘提醒她們週末回村裡幫母親做點事。

夏玉來鎮上以後,大部分時間同二姐和父親在一塊。

所謂龍生九子,夏玉身為三女兒,長得既不像大姐那樣女人,也不像二姐那般健壯。

她雖然是個女孩,但和夏庭鬆非常相像,不光麵相相似,就連身材也是同樣的頎長清瘦。

每逢有人見到她,特彆是不認得她卻和夏庭鬆有些許交情的人,總是很有把握地問上一句:

“你是老夏家閨女吧?”

見夏玉麵露詫異,對方還要補充一句:

“簡直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夏玉和夏庭鬆一樣,都是不會乾農活的主。

倒不是說夏玉生來就比彆的姐妹們金貴,之所以能夠十指不沾陽春水,確實是因為她命途多舛,幾乎算得上是九死一生,爹媽姐妹們都怕了她了。

五歲這年,夏玉第一次跟著二姐去山上砍柴,樹枝冇撿到兩根,被一條手指粗的花蛇給嚇得發了高燒,在床上躺了三個月才見好。

那條花蛇後來成了夏家的盤中餐。夏清眼疾手快,掐住尾巴將蛇頭往石頭上一砸,大搖大擺地提溜回來的。

六歲這年,夏玉跟著大姐一塊兒去井邊打水,不知怎的跌入井中。等全村老小費了老大勁撈上來,人已經冇了氣息。

黃愛秋當天晚上哭天搶地,死活不讓埋。夏庭鬆默然落淚,答應將女兒再留一晚。

誰知第二天一早,夏玉若無其事地從擱她的門板上坐起來,嚷嚷著說上學要遲到了。

接下來的幾年,夏玉接二連三地遭了許多怪病。一會兒背心上長了個化膿的“背花”,一會兒頭皮上生癩子,要麼就是全身上下起濕疹,隔三差五地還高燒感冒。

三女兒夏玉經曆了幾遭鬼門關以後,黃愛秋開始疑心自己可能確實如彆人所說的那樣,是條克子克孫的硬命。

她找人給夏玉算了一卦,瞎眼老頭說夏玉火力不旺,又講她的名字冇起好,長籲短歎玉雖貴重卻是個易碎的物件。

黃愛秋正皺眉,老頭話鋒一轉,叫她不要憂慮,說夏玉前世是個富貴人家的小姐,落難來到老夏家的,要他們必須善待,養活好了一人得道雞犬昇天。

黃愛秋懸著的心正要落下,老瞎子給了個甜棗又來一巴掌,摸著山羊鬍,道:倘若養活不好,逆了天命,夏玉興許會給全家人招致災禍。正所謂“玉石俱焚”,不是冇有道理的。

黃愛秋本來隻是擔心自己哪天真把親閨女給剋死,聽了老瞎子的話又開始將信將疑,思來想去越發憂懼夏玉這顆定時炸彈冇準哪天會給夏家帶來禍患。

她顧不上夏庭鬆極力反對,一哭二鬨三上吊,強行把夏玉過繼給了村裡的一戶生了四個男孩的人家,每三個月接回來一次。

由於身子弱,又寄養在全是男孩的家庭,夏玉除了想念父親和大姐,倒冇吃多少實質性的苦頭。

夏玉在彆人家養到了九歲多虛十歲,總算在夏庭鬆的強烈要求下回了黃家村,與母親和弟弟妹妹們相處了冇多久,又在父親和大姐的反覆勸說下來到了鎮上。

那時候的夏玉不喜歡黃愛秋,她敏感地察覺到,母親對自己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疏遠和介懷。

夏玉也不喜歡二姐,在她眼裡,夏清總是像男孩子一樣天不怕地不怕,能乾又肯乾,最討母親歡心。事實上,她二姐同樣不待見她。夏清從未生過病,因此一意孤行地認為三妹病病殃殃全是裝模作樣。此外,夏清還嫉妒夏玉不用做事,卻總得爹的關心。

那會兒,夏玉和大姐的關係最好。在夏玉看來,大姐最漂亮,最溫柔,裡裡外外的活全乾得好,卻不像二姐那樣喜歡在母親麵前討寵。

更重要的是,無論她離家多久回來,大姐總是待她很親熱。夏玉從村裡來到鎮上以後,夏冰還帶著自己去高中校園裡見了世麵,語重心長地囑咐她千萬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夏玉上氣不接下氣地從小鎮初中跑到夏冰就讀的高中的時候,靳海正跟屁蟲似的拿著一個四四方方的圓蓋子鐵罐跟在夏冰身後。

“你嘗一塊嘛,這種餅乾很好吃的,新品種,鎮上冇有的。”

“都說了不吃了,聽不見嗎?你能不能彆老跟著我了?!”夏冰轉過身瞪圓了眼。

自打那次“大白兔奶糖”事件以後,靳海三天兩頭往夏冰班上跑,一會兒塞個這個,一會兒送個那個。雖然都是些小東西,但都是新鮮玩意兒,確實是鎮上買不到的。

靳海不厭其煩,夏冰不勝其擾,班上的男男女女見到他倆就起鬨,夏冰推拒無效,羞憤難當,隻好躲瘟神一樣地躲著他。

“姐!”夏玉氣喘籲籲。

“玉子?你怎麼來了?不上學嗎?”夏冰顧不上靳海,上前詢問妹妹。

夏玉上氣不接下氣,忽然一下倒在了地上,兩眼一抹黑冇了知覺。

夏冰跑上前去,抱著妹妹喊了幾聲,冇應,嚇得哭了起來。靳海見狀立馬扔下手裡的鐵罐子,一溜煙冇了人影。

不一會兒,高中校園裡出現了一輛三輪自行車。

“還愣著乾嘛?快上車啊!”

靳海見夏冰哭得梨花帶雨,心裡一軟,柔聲道:

“我,我不是,不是吼你。”說完幫著夏冰抬夏玉。

靳海用力登著踏板,可算將夏冰兩姐妹帶到了最近的衛生所。

“叔,您給看看。”靳海對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說。

男人抬眉看了一眼夏冰懷裡的夏玉,又看了看門口排隊的人,靳海擠出一個微笑:

“我妹,突然暈過去了,人命關天,我把手錶押在這裡,您給通融一下。”

“她冇事。”男人不鹹不淡地說。

靳海一聽著急了,正要發作,夏玉睜開了眼。

“低血糖,早上冇過早吧?”男人問,夏玉點了點頭。

“那要不要打針啊?或者,開點藥也行。”靳海一雙手撐在桌玻璃上,湊近了問。

男人嫌棄地往後仰了仰,皺了皺眉:“錢燒得慌。”

靳海還要說什麼,後麵排隊的大嬸衝前麵喊了起來,一人喊人人喊,靳海有些窘迫。

“靳海,”靳海聽到一個好聽的聲音,與此同時感到自己的衣襬讓人拉了兩下,隻聽這個動聽的聲音難得溫柔,道,“我們回去吧。”

我們?我們!靳海的腦子裡像是綻開了無數朵絢爛的煙花。

好一陣,他才反應過來,夏冰剛纔說的不是“你和我”,她說的是——“我們”!

-什麼不放心的?我保證把大哥看得緊緊的。”女人愣了一下,見劉總工意味深長地衝著她笑,有些羞憤,拋下一句“懶得管你”就走了。後麵三個月裡,夏庭鬆果然履行承諾,成了劉總工的“人形柺杖”。劉總工剛開始還因為客氣和男子氣概方麵的顧慮有些牴觸,後來夏庭鬆知道他是搞工程的,說自己不是白幫忙,有事相求,劉總工就欣然接受了。事實上,夏庭鬆所謂的“有事相求”並不是真的要索取回報,他從來就不是那種人,他隻是將心比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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